一部革命历史题材戏,观众有如此高的热情,中国国家话剧院院长田沁鑫并不惊奇:“让主旋律好看起来,是国家话剧院必须肩负的时代使命和责任担当。对于国家话剧院,《铁流东进》意义不同。去年12月25日,国家话剧院迎来创建80周年、正式成立20周年的日子,习近平总书记给国家话剧院的艺术家回信。我们感动之余,更加坚定用情用力讲好中国故事的决心。这是总书记回信后的第一部原创剧目,是中国国家话剧院青年导演交上的一份答卷。”
主旋律可以很好看
导演是90后。
很多人出乎意料!戏里的年代是80年前,讲的是新四军,没有一定阅历的导演,很难排出那种苦难深重,那种大义凛然。
青年导演查文浩有充分准备。
去年,电视剧《觉醒年代》火爆荧屏,查文浩在剧中饰演革命青年邓中夏,“他在一百年前也是90后,承担了救亡图存的重任。现在我们有义务把革命的故事讲给年轻人听”。
话剧改编自小说《最后的电波》,说的是通信兵的故事。2020年8月,查文浩拿到小说,一下子被吸引住了——
小说讲了小人物李安本的成长、转化、觉醒,故事完整,脉络清晰;主人公充满烟火气,世俗、油滑、贪婪,甚至有点无赖,戏剧张力十足;年代跨度大,现实和历史并置,符合他对多线叙事的追求。
既然要排,就要排得不一样,排出新意。查文浩说:“我们的目标是,让更多年轻观众走进剧场,让他们觉得主旋律可以很好看。”
为寻找创作灵感,查文浩带领主创,去革命遗址采风,安徽岩寺新四军军部旧址纪念馆、泾县蜜蜂洞、云岭新四军军部旧址纪念馆、皖南事变烈士陵园……
当他看到皖南山区的层峦叠嶂,英雄形象也渐渐清晰起来:“我们要通过这个故事,抚摸那些永恒不变的、最朴素的东西——对和平的渴望、对人道的坚持、对情义的守诺、对生命的赞许。”
“战场上,每名战士都应被尊重,都应被看见。”编剧查文白还想通过这部戏,让观众重新认识通信兵,他们跟吹号手一样,容易被忽视,但同样是英雄。
戏是“磕”出来的
真正投入排练时,已是一年半以后。
“因为疫情,换了三个排练场,排练了12天,最终不得不暂停排练。”那天的场景,查文浩依然在目,“大家有些失落,但互相承诺‘明年春暖花开际,白马山三团突围时’”。
戏是“磕”出来的。这次为了潜心排练,剧组全封闭一个多月。“大家的心思都在戏上,每天都在琢磨、争论、修改、提高,甚至常常击碎彼此,相互折磨。”查文浩说。
光舞台布置,舞美设计张武就提出十几种方案,修改再修改。最终敲定的舞台上,没有巍峨高山,没有莽莽丛林,没有战争布景,而是数十个白色积木块,构成一个神秘的电码矩阵,透着简约的“现代感”。
舞台上方的纱幕,由摩尔斯电码符号组成,随着转台运动,影像在纱幕上移动,打着嘀嘀嗒嗒的发报节奏。
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教授戴清看后很欣赏,这样的舞台设计,既是通信兵的战场,也是战士们艰难驻守的白马山,舞台置景与人物表演都充分显示出写实写意的融合。
“内容是写实的,人性是柔软的。我们采用很多意象,让舞台浸润诗意。”查文浩举例说,演员阵容是“全男班”,但烈士身后的女性们:妻子、女儿、母亲的形象,以不同方式融入戏里。小柴火牺牲时,背景音乐是少女哼鸣的嘀嗒声;大刀就义时,音乐中也融进女性的歌声和女孩的呼唤。女性符号润物细无声,阳刚铁流变得柔软。
太平本是烈士定,哪有烈士享太平。革命的故事,终归是说给年轻人听的。设计剧本时,采用双时空叙事,在当下和历史的变换穿梭中,在爷爷和李安本的交替闪回里,揭开隐秘的真相,实现精神的代际赓续。
戴清颇为认同,以当代年轻人视角表现党史革命史,在很多影视作品中都有运用,两相对照,不难发现,《铁流东进》对时空交叉的呈现颇为自然,这也是舞台表达的优长所在。
演员为角色自我加压
为摆脱敌军追踪,三团采取流动发报,腿伤未愈的李安本坐轿上山。轿子是两根竹竿,李安本行走中间,口中念着发报口诀,身体闪转腾挪,吱吱呀呀,进进停停,人物的市侩、诙谐、睿智、清高,跃然于舞台。
这出“轿子戏”,是侯岩松提议加的。接到李安本这个角色后,他就在琢磨,怎样演才不板。“角色层次很丰富,个性很鲜明,表演也要灵动。”
侯岩松是戏曲出身,一直探索戏剧民族化。他想,坐轿戏在传统戏曲里很常见,何不化用在话剧里?戏曲是本土艺术,很接地气,观众也许会喜欢。
好看不好演!侯岩松台下且花了一番苦功夫。“为了塑造角色,演员要自我加压,这都是值得的。”侯岩松说。
田征是另一个版本的李安本。“排练初期,侯老师就和我商量,A角和B角不是一比一复制,而是作为一面镜子,各自演出优势所长,让哪个版本都有看点。”
剧组把铁军精神,搬进了排练场。田征有深刻感触,大家有问题直接提,然后马上改,相互帮衬,彼此扶持。
张真源是大一学生,从未参演过话剧。从这次演出中,他接触了主旋律,认识到集体主义,切身感受到“创作是演员的中心任务”。
演员王挺也是第一次演话剧。他饰演的团长顾少斌是铁军的灵魂人物,戏份很重。他出演过很多影视剧,但对演话剧一直有情结。
到了排练场,他有点儿“傻眼”。
首先是台词。王挺不仅要转换话剧腔,还要说四川方言。排练的那段日子,王挺时刻紧绷着:“晚上睡两个小时,醒了,念念台词,然后再睡,反反复复。”
王挺很珍惜这次演出:“它是我演员生涯里的另一个坐标,是再出发。”
“从排练到演出,压力一直在,头上像顶座山。各方提了一些意见,演出后,会继续打磨修改,努力做一部实打实的精品剧目。”查文浩很笃定。
(本报记者 刘江伟) 【编辑:卢岩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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